2. 玄之又玄系列
閒讀唐伯虎桃花庵歌,想到瘋子和常人,原來分辨不易。
世人尚智而畏瘋。所以畏瘋,是因為看不穿。其實,只要不害人、不累事,”半醉半醒日復日,花落花開年復年,但願老死花酒間,不願鞠躬車馬前”,這種不願向權貴折腰低頭的花瘋子,管他是真瘋還是假瘋,又有什麽可怕?
有人似瘋實醒,亦有人似醒實瘋。其實,專門損人利已之聰明人比其他人都清醒,卻比瘋子更可怕。瘋子看得見,易躲能防;聰明人善隱藏,難以規避。這等人以一
己之私利為天下先,置天怒人怨於不顧,不是瘋子,只是騙子。但騙子能得逞於一時,無法欺人一輩子,一朝謊言被識破,信用破產,身敗名裂,得不償失,是雖醒
猶瘋。
然而瘋子中最可怕者,是貌似有大德大愛大智慧之聖人瘋,看來是清醒之最,且專門利人,毫不利己;手握真理,洞悉天機;左一句普世,右一語公義;對外大談平等,對內承諾優先;這邊廂高呼開明多元,那邊廂自詡終極唯一,炸彈送和平,軍火換自由;將其言論分割成片段,單獨理解,皆似言之成理,惟綜合審視,便恍如精神分裂患者,邏輯混亂,前後予盾,標準多重不一致,根本不具可行性,既自欺亦欺人,似聖實瘋。
奈何世上善人,總是懶於思考居多,「好仁不好學,其弊也愚」,一眾「善信」不單不畏「聖人瘋」而
遠之,更甘願追隨成為盲粉,為之如痴如醉,欣然奉為先知聖人,視其言論如苦海明燈、人間至理,寧可捨棄小康之治而苦苦追求子烏虛有的大同社會烏托邦,最終
天下大亂,搬起的石頭堆成的小丘登不上天堂,反掉下來砸了自己的腳,社會分崩離析,難民向全球推送;折騰下來,難民一代希望幻滅,二代陷於迷惘,三代淪為
憤青甚至恐怖份子,求至善得至惡,小確幸化為烏有,誤了蒼生也害了自己。
西天是否有極樂淨土,要來世方能得知,但東南西北中天空下的塵世,全都是不完美的人間道,利弊夾雜,是此生能見證的事實。可惜盲從者眜於客觀,疏於思考,結果至善未得,苦難則驀然而至;一旦事過境遷,回首前塵,只能黯然追悔。
所以,瘋子之最可怕者,莫過於聖人瘋!老子道德經19章如此奉勸世人:「絕聖棄智,民利百倍;絕仁棄義,民復孝慈;絕巧棄利,盜賊無有」,其理在此!
- 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