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資科人看世界之21
暑假期間，看來各位博客也暫時擱筆小休，放一個悠閑假期；忽然靈光一閃，回心一想，剛才將大部份人的習慣典型化（prototyping）成為全部
人的習慣，不過是想當然的推論；典型化的例子多不勝數，例如先敬羅衣後敬人，便是把人典型化的一個典型例子。光說道理時，人人都知道不可以以貌取人，但說
的是一套，做時又是另一套，日常生活往往無可避免地基於人的衣著外貌來估算一個並不認識的人，知易行難，偏見或歧視便因此出現。
典型化的理論基礎
其實典型化是利用統計歸納方法（induction）來建立一個一般性模型（generalized model
）的過程，具有堅實的科學依據，問題是一般人時常將典型化簡化成絕對化（absolutization），忽略了統計上存在非典型個案（atypical
case ）的客觀現實。「以偏(minority)概全」當然是嚴重錯誤，按科學方法（scientific
method)，最理相是「以全(universality)概全」，但歸納法頂多是「以眾(majority)概全」。古典物理學不接受容許例外的科學
規律，一般人的科普知識，科學規律是一整套的公式（formula），代表著各種事物（event）間的固定關係（relation），例如物理定律和化
學方程式，如果説是時真時假，那便宇宙大亂，可是在實際應用時，環境便複雜得多，第一是不可能將其他不相關的因素完全撇除;不要說一般環境，就是在實驗室
也不能保證百份之百排除掉不相關的因素，這不要緊，因為不算違反規律，只是變量控制不達標。第二是事物發展過程中也存在著機率造成的誤差;在
宏觀世界(macro-scopic world)如宇宙天體的運行，機率造成的差異極微小（insignificant
），可以忽略不計，但在微觀世界(micro-scopic
world)便很可觀（significant），例如電子的狀態只是一個統計上的數值，量子力學中便有一個著名的薛定諤的貓（英語：Erwin
Schrödinger's
Cat）悖論，一隻在密封箱子内的貓，未打開觀察前，說不出牠的生死狀態，但任何觀察都會改變原有狀態，一天不打開看過清楚，便是處於不生不死，既生且死
的狀態。人類世界，或是從分子以至星體之間的事物，似乎處於宏觀和微觀世界之間，隨機現像已很明顯，科學規律便要容許或然律所產生的差異，承認典型例子
(typical case)屬大多數外，也要接受非典型事物(atypical case)的可能性。例如布朗運動，卵子受精過程，生物生長出現的變異，氣象的變化，以至人生的際遇等，都是無法準確預知結果或發展軌迹的。蝴蝶效應(butterfly effect)的發現，便是由研究氣象而來，在起點一個源自機率的小差異，最終會造成翻天覆地的不同後果。
在人類的現實生活中，賽馬，賭波，六合彩等，機率無處不在，不說賭博，回頭說產業生產，電子零件的規格，它所標示的數值，都不過是一個統計上的平均數，但
每一件零件都不可能是正確無誤地具有相同的性質，大致上，普通零件如電容或電阻都容許正負5%的誤差，那是說它的實際規格是標簽上標示數值的95%至
105%之間，那是相當於10%的區間，落在區間以外的產品便是廢品，這個區間稱為confidence interval,
是生產管理品質控制的指標；精密儀器對零件要求較高，所以10%的誤差度實在太大，高端零件便有正負1%的，但由10%的誤差區間收窄為2%，生產成本增
加便以倍數計算，一般業餘無線電玩家都不會考慮購買。
建基在典型化上的法規
商標法新修訂後，對做生意的小商家來說是百上加斤，賣金銀首飾的要保證成色（purity
），例如黃金要99.9或99.99%，白銀是92.5%（白銀太軟，須要加入其他金屬令到成品較耐磨損），如果是金幤或金條還比較容易，如果是首飾，在
成型打磨和施工過程中，高温環境令一些雜質混在其中，那0.01%或即一萬份之一的雜質，便能令銷售和生產商誤墮法網，要不然便要將雜質控製在萬份之一
內，如果原材料本身純度是僅僅達標準，那施工更不能讓少於萬份之一的雜質混入，越是小型的物件，雜質超標的可能性便越高，金飾業的品牌名店亦曾因此而違
例，小工場便更難做到。立例的人應該不是實際工作的人，憑空想像，為了制裁一小撮奸商，不惜令大部份從業員終日戰戰惊惊，最可怕是各行各業都有慣常用語，
大家心知肚明，但法例條文不可能作那麽詳細的詮釋，更没有因應實際情况而充份作出豁免；再例如金或銀，印刷業中是指顏色（color），如果有好事之徒當
是真金白銀，硬要查證成色（purity）是多少，那唯有看誰個行家倒楣，先行付錢建立案例，那不是危言聳聽，限奶令中的配方粉（formula
），常識以為不包括米粉，具備專業知識的執法人員便不是這樣想，所以金色是顏色還是成色，按現時某些人對法治的理解，嚴格來說由法庭説了才夠權威，但坦白
地問，法庭就能保證正確嗎？權力不等同真理，互聯網出現初期，超連結（hyperlink
）對不懂資訊科技的人士，便好像主動引見的行為，其實不過等同mindmap的一個節點(node)，卻因此導致網民在討論區中插入色情犯罪網站位址而被
控告及定罪，現在回頭一看，這檢控及判决絕對是小題大造，和以言入罪没有什麽差别，按這個邏輯，搜索引擎及資訊網站每天接的告票應該是天文數字。
怪不得每隔一段時間，叫工人農民起來革老闆和知識份子命的理論在世界一些地方總會有市場。中國成語罵讀書人四體不勤，五穀不分，並非没有道理，其實成語也是讀書人創造出來的，不過說得出這道理的知識份子分明就吃過這類苦頭。那
些不是站在最前線打拼的高級知識份子，對現實社會近乎無知，一切都是以知識理論為依據，下結論及作判斷時就憑想當然，這個「當然」便是假設世事只會依據典
型模式發展，然後按演繹法（deductive
method）引申推論（inference），便自覺掌握了真相和真理，排斥否定一切非典型的事物，把他們都看成是虚假的，還認定自己的想法才夠科學，
其實不瞭解科學的正是他們，不能通過實踐驗證即是未能滿足科學方法的最後一個步驟，又如何算得上是科學！
結合現實環境的運作模式
一些公司的科研部門，總結經驗後，會採用較合理的運作模式，研發小組中，除了理論知識較強的學院派外，還會加入一些紅褲子出身的技工，在內地電子工業中稱
為工電藕合，令理論的可行性（feasibility
）在早期階段已被充份論證，大部份實務上的困難會在前期被發現和適當處理，減少無謂的嘗試，前線員工的壓力亦因而減少。從前印刷業分功精細，光是印前工序
（prepress
process）便有設計，繪圖，植字，分色及黑房（菲林及特效製作）等不同部門，由於技術人員對其他部門技術不了解，大家因協調溝通不足而產生爭拗是家
常便飯，現在印前工序已被完全壓縮到電腦一端，設計師已經可以在電腦上將大部份的效果模擬及控制，無須假手繪圖，植字，黑房技術員等中間工序的技術人員，
理論上是可以減少出錯的機會；只是不知什麽原因，今時今日設計學院的畢業生，竟然很大部份未有或只曾少量接受後期製作的知識培訓，通常只有一至二個
module，所以交出去做輸出印刷的檔案，不合規格是平常事，例如色彩模式不符（造成設計色彩超出輸出技術的色彩空間（color
gamut）），圖像密度不足（造成印刷品質素差劣），字型未轉為向量曲線或圖形（造成字型變形甚至亂碼），分不清菲林葯膜向上還是向下，不清楚網線密
度，不明白刀具或模具的精度限制等等，不一而足。由於檔案内容及設計只有作者本人最清楚，印刷商很難發現，如果顧客不願意負責印刷前的校對及進行確認程
序，很大可能出現最後成品跟原來設計原意不符的爭拗，在現時只講權利不講責任的歪風下，印刷商很多時是有理説不清。
在印刷業的一個常見例子是色彩還原問題（Color reproduction
），一般人對電腦有一個非常錯誤的觀念，就是以為電腦無所不能，有一點電腦常識的人士更難侍候，他們自以為懂，其實是不懂，他們以為印刷數碼化後一切程序
都能百份百重覆（totally repeatable ），其實數碼化本身便是利用非連貫之二進制數字（discrete binary
number ）模擬（simulate）連貫性之資料continuous data ），只是因為取樣率（sampling rate
）高，而且可以加入除錯機制（error handling
algorithm），所以能精準地重覆還原經過模擬的數碼化資訊（digitalized
data），但還原資訊是一件事，還原印刷品又是另一回事；從輸出印刷底片（film
outut），曬版，油墨，水質（柯式印刷利用水油分隔原理上墨），紙張，移印膠帶損耗，印刷壓力的調較等，都是機械及人手的操作，没有可能百份之百完全
一致，以現時技術水平來說，同一批次印刷品（batch print
job）顏色能維持在正負5%以內已是非常合理負責任的水平，不同批次的出品可能在正負10%內。如果是專色印刷，調色更是出入極大，没有耐性及對顏色不
敏感的技師是無法做到誤差少於10%以內，如果不服氣可以自己用調色刀拿四色油墨調一些專色來看看。5%的顏色差異是正常人類肉眼所能分辨的極限，視力較
差的並排看也無法看出分别，要保持差異不多於5%，方法是預備數年的專色油墨，還要妥善保存以免揮發變乾。
另外一個令人啼笑皆非的誤解是圖像解像度(image
resolution)，顧客不知從那裡拿來一張不足一百萬像素(pixel)的圖片要求同事打印大度海報，不足百萬圖素的圖片，極大可能是網上下載，版
權固然是問題，原有圖素根本不足打印大尺寸的印刷品，人類肉眼能分辨不少於1/72吋的物件，所以每一平方吋的圖像，如果由72 x
72個以上的像素（pixel
）組成，肉眼便覺得圖像清晰，不會看到格子，但一些人的視力較敏鋭，需要96x96甚至120x120以上的密度才覺得清晰，柯式製版由於用不同角度排列
和密度高達每吋2400點的四色網點構成，才能利用10x10
至16x16矩陣派列的點子疏密造成圖素顏色深淺的效果，圖素要求更高至每吋300或以上，所以一般1080x800像素以內那類網頁用的圖片，只能打印
不大於影印紙尺寸的文件，要製作柯式印刷品，便只有2R左石的大小。電影電視那些用電腦提升解像度的情節，完全是奇幻而不是科幻，完全沒有技術根據。現時
數碼相機流行，一般人都應明白像素的重要，竟然仍有顧客以为電腦能將像素提升數以十倍計，試想像在低解像圖片中一個人的眼睛可能只是一個黑色的圖素，電腦
怎麽可以將一個黑色方格還原成完整的眼睛？那是無中生有的藝術創造，絕不是還原或提升。可能搞設計的大師都著眼在高層次的思維創作上，不屑兼顧一些低層次
的技術操作問題，所以製作技術在設計課程內便没有它的存在價值。
公平貿易標籤制度制裁無良買家 本地商標法只打奸商
有關商標及防止不良經營手法法例的製訂，更突顯出另一種由典型化走向絕對化的偏見，就是逢商必奸，法例製訂時應該持平公正地照顧各方利益，但現時法例的名
稱給人的感覺便是假設世上只有不誠實的賣方，但没有不誠實的買方。事實上有不良銷售手法，也有不良購物手法，為什麽只有法例制裁奸商，但卻不覺有什麽法例
制裁存心欺詐佔便宜的顧客，服務性行業遇到這類顧客，只能自嘆倒楣。再以印刷服務為例，除使用靜電印刷技術（即一般影印採用的技術）或噴墨打印技術外，都
須要有不同的印前工序，包括如菲林，絲網，鋅版，電版或樹脂版等，涉及一定的固定成本，只適宜大量生產的印務工作，優點是印刷品的質素較高和單位成本
(unit
cost)較低，故此設有最低訂貨數量（MOQ）及繳交訂金的要求來防止由一些顧客不負責任胡亂下單後產生的呆壞賬；即使這樣，以現時的利潤率計算，五成
訂金仍然嚴重虧本。一名顧客，應該由於某些原因，短缺了少量約十至二十個左右的貨物標韱，由於標韱用專色印製，顧客要求相信亦非常高，不可能用静電（即彩
色影印）或噴墨打印來模擬，便假裝訂造最低數量的標韱，放下少量訂金然後用種種理由來拖欠未足餘額並催促造貨，同事因為一片好心，在未有足额訂金便生產，
起貨後那人又藉口取辨對色，要求取去數十個，然後便去如黄鶴，亦不回應電話，他的不成實行為留下約九成的呆壞賬和一堆廢品。事後有其他同事記得這人曾查詢
以專色印製約二十個的標韱，因為不願付最低訂貨量的價錢而被拒絕提供服務，故此改為向另一不知情的同事下手。這不過是眾多事例中的一件，零售業的小商人，
經常遇上店小被人欺的情况，貨物被損壞後横蠻要求更換的顧客便很常見，殷實商人其實佔大多數，卻要為少數害群之馬承受不合理的責任，同樣地顧客中亦有少數
不良份子，卻没有人要求立法制裁。
玩弄法律名詞，看來還是西方人高明，西方國家在非洲和南美用不合理的價錢採
購原材料，一些自己人也看不過眼，為遏制先進國家採購商對落後國家的剝削，自發地推動和製訂貿易認證制度，卻不叫什麽防止剝削守則或防止不良採購守則，而
是叫公平貿易標籤制度，命名上已考慮到要公平對待買賣兩方，没有令到先進國家的正當採購商難堪，最廣為人接受的公平貿易定義，由國際公平貿易標籤組織
（Fine, Fairtrade Labelling Organizations
International）製訂、如果借鏡他們的智慧，香港的法例，應該正名為公平交易標籤法例，在宣傳上提倡公平交易，而非鼓吹偏見，一面倒向消費
者，歧視商人，將商販典型化和標籤化成損人利己的奸商。道理其實很簡單，奸商也是市民，同樣也有做消費者的時候，那就大有可能是損人利己的消費者，總不會
在消費時就性情大變，變得為他人設想。
平等機會並不平等
按照一般人的理解，法例的精神應該是公平公正不偏不倚對待各方人士，而不是向一些嘩眾取寵的勢力屈服，基於典型化的思維將某些人標籤化，把歧視性行為（包
括逆向歧視）制度化和合理化，只會令整個法例喪失理性科學基礎，執行上亦難以公正。當然，名稱之外也要有實質內容，像平等機會的推廣，就不如正名為女性機
會運動算了，反正對女性不公平的事會人人一呼百應，對男性不公平的事件已到了無人敢發聲的地步，堂堂副警務署長向女性提出温馨提示，勸誡不要酗酒夜遊也被
指控剝奪女性權利，唯有罵不還口，完全不敢據理力爭；其實男性也没有以身犯險的權利，酗酒夜遊，同樣會遭受罪犯傷害，那又應該向誰人問責。男性在西方法制
上已被典型化甚至絕對化成兩性中的必然加害者，造成不少先有結論，然後妄顧事實，只進行選擇性取證的寃案，樸老舉出的清白專案(Innocence Project)案例，果然大開眼界。但科學只承認或然率有高低，並不排除非典型事例，女性反過來欺凌男性並不稀奇，例如在家暴中，絕不是一面倒男性向女性施暴，女性性侵男性同樣是證據確鑿的非典型事實，但在今天的現實社會，無論既定法制或公開的言論，對男性的偏見及對女性的偏坦已被當作是文明公義的指標，男性除了打不還手外，看來只有BBC 記者Russell Joslin般選擇自戕嗚寃（見英國Daily Mail 報導)。怪不得樸老說公義道德才是核心價值，其實科學也應佔一席位，可是，每當科學人談到大學校園生活那些年時，都免不了提到科學人遇上法律人時的窩囊事，因為科學人總會是辯論中的負方，到了今天，想不到連能言善辯的文史哲學人也有理說不清了。不知道為什麽，我突然想到了蘇格拉底，歌白尼，加理略，達爾文，還有很多為永恒真理而犠牠在人類煞那價值觀念前的人。
